请教：《戚氏》赏析？
- 提问者网友：玫瑰园
- 2021-04-23 08:37
- 五星知识达人网友：风格不统一
- 2021-04-23 09:13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然夕阳闲。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湲。正蝉吟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 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流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戚氏》为词调名，始见于柳永词，此词为他自创的三片长调慢词。通读全词，若对他的一生遭遇有所了解，可知此词正是他的自叙，几乎概括了作者一生的思想和生活状况。在正式分析此词之前，我们先来简单介绍一下柳永及其词在词史上的地位、贡献和影响。一是他扩大了词境，所写内容不限于男女风月，尤工羁旅行役，佳作极多；所用词境有一百五十之多，并大部分为前所未见的、以旧腔改造或自制的新调。二是丰富、更新了词的语言。叶嘉莹在比较温庭筠与柳永的词时说：“温词‘小山重叠金明灭’，这个‘小山’无论山枕、山屏、山眉，都是很多词人用过的。不过温庭筠用得好，能引起更多的联想，但语言总是陈旧的。而柳词，却用清新的词语，写出亲身的体验。”① 三是他丰富了词的表现手法，他得词长于铺叙、工于写景言情，讲究章法结构，词风真率明朗，有鲜明的个性特色。他上承敦煌曲，用民间口语写作大量“俚语”，下开金元曲。他的词不仅在当时流播极广，他之后的词家几乎无不受到他的影响。② 宋人笔记曾称：“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又称：“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词，始行于世。”③ 此语不仅可见出柳词的通俗、新颖，而且可见其题材极广。
下面详细分析本词，主要注重此词索引典故、所用意向及寓情于景和词语选用等方面。王灼《碧鸡漫志》引前人语云：“《离骚》寂寞千载后，《戚氏》凄凉一曲终”。此词中柳永以宋玉自况，继承宋玉悲秋余绪，抒写他“贫士失职而志不平”的感慨，全词篇幅宏阔而又细密。首句点明季节，读者一看又是“悲秋”旧题，似乎有点俗套，但柳词语言让人觉新。描绘栏槛内的菊花用“萧疏”二字，井台边的梧桐叶只“零乱”一词，就连烟也是残断的。此句正是王国维所说“有我之境”，即三种意象菊、梧桐、烟都着的上了作者的心境，用一个字概括就是“散”。本来菊花在秋天开放，常人多用“傲霜”寓其精神坚拔，而在柳永眼中，菊花在此时也多“萧疏”，难成一体，更不说彰显精神。梧桐叶的飘落也是自然之事，烟随风飘散也不是怪谈，但在柳永笔下，皆流露出离散的令人伤感的情怀。“梧桐”、“烟”这两个意象再后来词人中也较多用到，如李清照。“当时宋玉”二句源出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登山临水兮送将归”。因为“宋玉悲秋”之事在文坛上人皆晓之，杜甫在《垂白诗》中曾写过：“垂白冯唐老，清秋宋玉悲。”可见作者借前人来感慨今生此刻。“倦听陇水”之句，可参见北朝乐府《龙头歌辞》三首的其一和其三。暗指作者已厌倦官场功名或富贵生活。末句写蝉鸣败叶之中，蟋蟀也在衰草中低吟，手法为铺叙。整个首片感情基调平淡，情感流露自然晓畅，着实应了冯煦的那句话：“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
次片笔锋一转，写此时作者自身处境：“度日如年”，在清冷的夜里，思绪万千，不禁遥想当年，在功不成名不就时自己也曾年复一年地徜徉于繁华的街巷与歌楼红院。曾有人说，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回忆品位往昔的幸福快乐，柳永的心绪大抵如此吧，因为今非昔比呀！此片可以见出作者伤感情绪的强烈流露，不仅作者想来感慨系之，而且读者读来也感叹的顿足搔肘。
末片具体写到作者当年在帝城里度过的好时光，可惜那时年少无知，只顾玩乐，与好友对酒留连，何曾几时为自己的前途着想过？！而今追忆起来，不禁悲从中来，恍惚往事如梦一般，飘忽不定如烟水一样的前程，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这几句话是老成之语，不经历一番世事，根本体会不到，也表到不出，而柳永似乎在今夜知悟，什么名与利，都不过是人生羁绊而已，使人徒增憔悴！词人独坐窗畔，不觉时间渐移，天已微晓，息了灯想睡去，却又“抱影无眠”。他在追忆往昔的过程中，叙写了人生的感知，感情流露尽管自然，但不免让人们觉得多又无奈之举，难料啊，人生！后来词人陆游的“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恐怕表达的也是这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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