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人物一百问之六十三：家生子儿、家生女儿是处于奴仆的最底层吗？（第四十五回）

红楼人物一百问之六十三：家生子儿、家生女儿是处于奴仆的最底层吗？（第四十五回）

（第四十五回） 一家子做奴仆，其子孙仍要做奴仆，即所谓世代为奴。这子孙就叫家生子儿，或者再区分一下，男的叫家生子儿，女的叫家生女儿。这些人是命里注定要做奴仆的，而且奴仆的身份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能改变的。因此，相对于那些有某种“自由”的奴仆来说，他们的确处于奴仆的最底层。 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就是一个家生子儿，由于主子的恩典当了官，才摆脱了做奴仆的命运。这是一个特例。但赖嬷嬷没有忘记他们受过的苦难。她给赖尚荣上的第一课就是忆苦思甜。她的话字字是血，句句是泪：“你那里知道那‘奴才’两字是怎么写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你爷爷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恼。熬了两三辈子，好容易挣出你这么个东西来。”一家子当奴才，祖祖辈辈当奴才，是什么滋味，不是亲身体验，谁能说得这样深切？赖嬷嬷告诫孙子：“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你不安分守己，尽忠报国，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她的这些话，当着王熙凤的面又学了一遍，并且倚老卖老，还顺势批评了一下贾宝玉。这时正赶上周瑞家的来回事情，又替因醉酒误事的周瑞的儿子求情。王熙凤开始并不认可，坚持要撵他出去。赖嬷嬷悄悄地劝道：“奶奶听我说：他有了不是，打他骂他，使他改过；撵了去，断乎使不得。他又比不得咱们家的家生子儿，他现是太太的陪房，奶奶只顾撵了他，太太脸上不好看。依我说，奶奶教导他几板子，以戒下次，仍旧留着才是。”王熙凤立即决定打四十棍，不再撵人。这是为什么？怕王夫人“脸上不好看”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还不是根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他不是家生子儿，而是陪房的儿子。家生子儿没有人身自由，陪房的儿子则还有一点自己选择的余地。可见家生子儿是处于怎样一种卑下的地位。这是第四十五回讲的一件事。第四十六回讲的一件事也能说明这个问题。贾赦看上了贾母的丫头鸳鸯，要讨她作妾。鸳鸯心中不愿，嘴上未说，偷偷地来到园子里，正巧碰见了平儿和袭人。平儿和袭人半开玩笑地给鸳鸯出主意，差一点使鸳鸯翻了脸。平、袭二人问鸳鸯有什么主意，鸳鸯说：“什么主意，我只不去就完了。”平儿说：“你不去，未必得干休。”接着说了贾赦不会就此罢休的话。鸳鸯则表示宁死不从。鸳鸯还说：“太太才说了，找我老子娘去。我看他南京找去。”说到这儿，平儿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你的父母都在南京看房子，没上来，终久也寻的着。现在还有你哥哥嫂子在这里。可惜你是这里的家生女儿，不如我们两个人是单在这里。”看，这是问题的要害，家生女儿毫无人身的自由。平儿不是家生女儿。平儿是跟着王熙凤陪送过来的，做了贾琏的收房大丫头，没有父母兄弟姊妹，现在是独自一人。袭人的家在乡下，原来很穷，她从小就卖给了贾府，先伏侍贾母，又伏侍史湘云，现在是贾宝玉的贴身大丫头。袭人虽说是卖给了贾府，但还可以赎回去。大家都还记得，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语》，讲的不就是袭人以赎身作要挟，规劝贾宝玉三件事吗？家生女儿既然处于如此地位，鸳鸯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除了一死，没有别的生路。鸳鸯的死，是贾府的又一条人命。

应该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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