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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写的《风眼》完整版

答案:1  悬赏:60  手机版
解决时间 2021-07-16 22:00
  • 提问者网友:兔牙战士
  • 2021-07-16 14:19
如题
最佳答案
  • 五星知识达人网友:拜訪者
  • 2021-07-16 14:26
风眼(中)
[一]
老师并非只有授课这一件事,没过多久章悦就知道了。 时不时外校有人来参观需要接待,时不时又需要去外校参观。今天电脑里跳出小窗口通知说区里有乒乓球比赛有没有哪个老师擅长请速报名,明天办公室的墙上又贴上告示说要装饰办公室月底将统一评比。
班主任征询“谁会打乒乓么”时干脆直接对着章悦说,这让章悦在低下眼睛的时候甚至有些愧疚。 并没有比学生轻松多少。 像拽着个漏了洞的袋子,啪嗒啪嗒不断掉下东西来。
晚上章悦留在办公室里整理一周的值日表格。过了9点半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没一会儿有人啪地推门进来。章悦动作一顿,回过头去。隔壁班的数学老师踏着流星步,看见章悦,大嗓门地招呼一声,“小章还没走啊”,没等章悦回答又接着说“儿子生病了,结果我把他的医保卡给忘在办公室里,哎,在家里找了几个小时才想起来”。从抽屉里翻到东西,安心地叹了声“我就说嘛”。
“不要紧吧。”章悦问一声。“嗯,不是什么大病。”朝章悦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啊。”
很快恢复安静的房间,刚才热闹起来的几秒好像是跳针放错的音乐,现在又回复了正常。暖空调呼呼地吹着,空气里有股仿佛陈年衣被的味道。办公桌上放着教材、待批的作业,还有之前班主任 拿来的奖状证书。章悦用手指挑起封面又看了一眼。印刷体的比赛名称后面,“钟弛”两个字是手写。原本打算晚上如果女生过来时顺便给她。
[二]
手写的墨水没等干透就被合上的吧,所以字迹晕出 一些,还染到了另一面手上。章悦用手指搓了下。当然现在是肯定擦不掉了。
[三]
冬季的夜晚,灯把墙面打成褐色,像旧照片里的一块蛋糕。女厕所在走廊尽头。门是墨绿的,镶一片毛玻璃。门不太好使,开进开出会摩擦出尖利的“嘎吱——”声。
钟弛抬起头,提高嗓子问了句:“是纭纭?”没有应答,反而隔壁小间的门被打开了。钟弛明白过来,重又弓起背,抱着胳膊把脸埋在当中,转过来时看见涂满在一旁墙壁上的字。“某某爱某某”,笔画已经模糊了很多,再眨次眼似乎又淡了点。
“钟弛——你在哪间啊?我买来了。”终于响起庞纭纭的细高音。
钟弛敲了敲门板示意,很快从下面的缝隙里塞进一 个卫生巾软包。
“还好吗?要紧吗?”
“还行。”钟弛抹开头上的汗,站起身后发现裙子 上果然沾了一点。她走出隔间问好友,“看得出来么?”
“唔……”庞纭纭低下头,又退两步端详了片刻,“不仔细是看不出。”
“哎,真倒霉。”钟弛懊丧地叹口气。
两个人穿过走廊,对面的教学楼里只有办公室那层都熄了灯。黑洞洞的又反射着这里的光源,像难辨深浅的湖面。
在明亮的地方望向对岸的黑寂,果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刚才在小卖部碰到小章呢。”庞纭纭想起来似地说,“他好像也才下班吧。不过还好我去得早,小章没看见我买了什么。”
“你也怕尴尬啦。”钟弛拎着好友的小指说。
“我是怕他尴尬!”庞纭纭肯定地点着头,“小章这样的人,这种情况下肯定比我们更不自在嘛。”
钟弛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定,抿着嘴笑了笑。
[四]
午休结束钟弛去办公室交作业。已经习惯的场景突然多出几个陌生的部分。墙上贴了照片构成的宣传栏,办公桌下铺上了统一的蓝色垫板,连一贯的盆栽也换了品种。中间的两排电灯下面,正踩着凳子往上挂彩带的是章悦,下面围站着几名女老师,举着手七嘴八舌地指示着说:“从这里到那里,保持一点间隔,唔,再过来些,对对,现在正好。”钟弛把作业交给班主任,接着问:“搞活动呀黄老师?”“布置一下办公室。怎么样,还不错吧。”班主任很是亲切的态度。“嗯。”看一眼后又笑起来,“章老师众星拱月似的。”
“没办法啦。我们这里就他最高了。假设让我去呀,就是站在凳子上也够不着的。”班主任说完自己先笑起来,站在近旁的另一些人听见了也附和着:“没错没错,这个时候就是小章派用场的时候啦。”
屋里不冷,加上忙了一阵,章悦连衬衫也卷起了袖子。低头找了一圈后说:“麻烦,谁给我把剪刀。”钟弛从旁边的笔筒里拔出一把,最先走去伸了手臂。“噢……谢谢。”手里却透着汗,剪刀的塑料握柄从指边滑了下去,掉得远,躺进另一张书桌的下面。钟弛走去想捡,但目测了下手够不及。班主任于是体谅地说:“先不用管了,等下反正要打扫卫生的。”其他老师已经找来另一把给章悦。
灯管上有多时的积灰隐约落下来,呼吸痒起来像碰到茸茸的翅膀,章悦转过脸躲了躲。视线碰到脚边。女生仿佛还在惦念那把剪刀,尝试着用脚尖去勾回来,却没有成功的样子。章悦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说声不好意思。然而眼下的场合里又不太合适。老师对学生的话,应该不用那么在意吧。
章悦擦过额头。灰尘画出一道痕迹,躺在手背上像试卷上的横线,等待着正确答案一般。
[五]
已经进入第三个月,实习还有四十几天就结束。与布置办公室类似,章悦很早以前也曾被人拱着爬 上桌子去往教室的天花板上挂彩球,而底下还在争持着彼此的审美,一群喊“丑死了”,一群喊“你们懂什么”。章悦听得耳朵涨,最后手一甩,皱纹纸做的彩球扔下去,正好砸在刚刚进来的老师头上。
挨了狠批,没写检查但下午被调去办公室一直留到8点多才放走。大不相同了。
不久前见到了当年的老师,即将退休的对方露出完全不计较的笑容,直说真没想到啊,章悦以前可也是惹事不少的呢,现在居然也干起这一行了。
“非常辛苦的哦。”对方大笑着,“能坚持多久呢。”
仿佛已经离得很远。像火车上一觉醒来后,两岸的稻田都覆上了生平首次见到的白雪皑皑。
[六]
这个周末学校要拉着高一和高二去市展览馆参观一个纪念展,这原本是上级教育机关下达的文件,规定区内从小学五年级到高中二年级都必须接受的思想教育。但显示在章悦电脑上的内容,钟弛这样的学生并不知情。有一个下午可以不用上课,在市中心的展览馆玩一圈,附近还有快餐店和小商品市场可以乘机逛一逛,听着依然是快乐的气氛。
钟弛和庞纭纭坐在巴士后排,这是庞纭纭一贯的坚持了,原因无非是为了离每次都坐在最前面的班主任越远越好。
跟在班主任身后的章悦也入了座。
从远处能看见椅背上的一小片黑发。被白色布罩衬得很深,而阳光照进来的话,又显出咖啡色。
等到有后排的女生与他攀谈时,章悦转过一些脸来,才清楚了一些。
不知道聊了什么内容,渐渐露出微笑。
不浅也不深,像一根手掌里的细纹。
钟弛看窗外。巴士停在十字路口前,过绿灯时速度放得慢,好像惹来后车的不满,一个劲地按着喇叭。“哔”“哔”直鸣个不停。
灌在耳朵里都是慌张的催赶。
一声比一声焦急。
[七]
纪念展里人挤人,似乎不止一个学校挑了这天来访问。各处都响起着讲解员被喇叭放大的声音,而它们又被嘈杂瞬间淹没了。
看这情况也没有办法,老师们宣布说那你们就自由参观吧,一个半小时后到出口集合,但想浑水摸鱼的念头还是免了,周一早上每人都要交一篇八百字的观后感上来。
庞纭纭在旁边拉了很长一声“哎?!——”,很快就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朝钟弛用力点点头。
“又指望我?”
“没事,老规矩了。你写完借我看看就行,我不会照搬的嘛。”
一幅图片得等聚在前面的几个人头都走开后才能看见。而倘若排在队伍里跟随别人一起前进,不是自己还没有看完图示后面便传来催促声,就是等了老半天队伍也没见一点动弹,像根被扯得歪歪扭扭的弹簧,一处松一处紧。
钟弛总算找到章悦时,他不在队伍里,站在外围,耳朵上挂着展览馆里领取的耳机。等距离得近了些,庞纭纭先摆着手喊起来:“章老师啊。”
章悦点点头。
“你戴的是什么?”
章悦摘下半个耳机:“什么?哦这个啊,讲解机。”
“哎?——”庞纭纭看一眼钟弛,“我们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呀。”
“要听么?”章悦笑笑说,“英语讲解。”
“……那算啦,算啦算啦。”庞纭纭连忙摆手,“老师很臭屁哎。”
“所以我才是老师。”
钟弛咳一声笑起来。
章悦看看她,想说什么时,不远处查看秩序的班主任朝他招手,应该是喊自己过去顶班。章悦摘下耳机走向钟弛。
“我有事得走了,这个你戴吧,”后半句似乎是对庞纭纭解释的,玩笑的口吻,“钟弛肯定听得懂吧。”手一松后,耳机便扣到了女生耳廓上。
钟弛跟着队伍走,偶尔回头能看见人隙中章悦站在那里。大部分时间还是被挡住了。
耳朵上由热转为痒,跟讲了很长时间电话一样的后果,电波下咝咝的杂音充斥反复,膨胀着好像里面发芽了一颗白色的种子。
[八]
八百字的观后感并没有拦住大家的脚步,许多人还是提前离开,上附近的商场闲逛,钟弛也被庞纭纭拖去买了一份快餐,穿同样校服的人影在街对面三不五时地出现。钟弛注意着时间,好歹赶在集合前回到了巴士边。
但等了二十分钟有个女生仍然没回来,后视镜里倒映出班主任深揪在一起的眉头,钟弛又下了车,建议要不她去看看吧。
“也好,”班主任一点头,又探过身喊,“章老师哎,你和钟弛一起去吧。”
周末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钟弛原本提议说两人分头 找好了。
章悦看一眼周围的情况很快否定说还是别了。
“不然到时候很可能我还得来找你一次。”
钟弛听了有些不以为然,“没准是我找你呢”,想说却还是没说出口。跟在章悦身后,从商场一层开始到地下街,对面还有餐馆和书店。
上了楼梯,又下楼梯。有时候红绿灯刚巧放过一批路人,钟弛就被冲得远些。
等人流过去了,章悦朝钟弛摇摇头:“跟紧点喔。”
“知道的。”钟弛说。
从书店出来,隔壁是西餐馆,虽然可能性并不大,但没有收获的眼下章悦还是和钟弛一起走过去。等候在招牌下的服务生开口前忽然露出迟疑的神色,随后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章悦怔了怔,立刻回答道:“我们在找人,里面有没有一位穿制服的女学生?”
“哦,我帮您进去看看。”
过一会儿服务生答复道:“刚刚找了一圈,好像没有哎。”
[九]
上个星期的傍晚,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找章悦,他接过来后听出是高中时老同学的声音,对方说正在附近办事,问有没有时间碰个头,正好带了一些厂里的产品要送他。于是下班后章悦刚走出校门,旁边的书报亭前便有人举着本杂志冲他挥手。
“你就是从这里走出来,也不像一个老师嘛。”读书时的关系很铁,所以许久没见了也不妨碍一见面就损人。
但章悦早习惯了这样的说法,只问:“找个地方坐坐吗?”
“哦不了,我还赶着回家吃饭。不然女朋友会翻脸。”
“哎?还是那个谁吗?”想起老同学在高中时就苦追的女孩。
“……什么时候的事了,还提它干吗呀。”
章悦笑着:“是是。”
简单聊了一下彼此近况,但仍旧是听对方讲得多。
“不过还真没想到你会做老师,我记得你大学读的经贸吧。”
“嗯……”
“那香烟也不能抽了呀。”
“是不太能了。”
“没犯瘾?”
“其实还好。不过抽屉里依旧放了一盒。”虽然一直也没动过。
老同学把刚买的杂志卷起来后捅章悦的肩:“有空再出来聚聚嘛。学校里都是那些能做你姐姐或阿姨的女老师,平时能跟谁聊啊。”
收到一盒其实被半硬塞来的黄酒,对方说你不喝也可以给你父亲嘛,章悦也就不再说话了。道完再见,又目送老同学的背影消失才转回身。
是读书时抢喝一罐饮料的好朋友。过了几年,样子并没有大变,语气也是。说“有空再出来聚吧”的音调,和当初“这次足球比赛的冠军肯定是我们的啦”保持一致——虽然那次的结果是因为错失了胜利而气得哭红了眼睛。
那种感觉让章悦又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学生”这件事太过遥远。
却也是顷刻间的念头。
好像剪刀合住口,“咯”一声就又断了。
[十]
离开时有其他人走向餐厅门前,服务生立刻模式化地询问:“请问,是两位吗?”声音传来。
剪刀合住口。
在非常深而模糊的地方,非常地深与模糊,像脱出在衣角的一根灰色线头,随即被剪断了。
[十一]
这天晚上钟弛带着作业过来。办公室里除了章悦还留了另一位老师,正领来班上
的差生在那边训斥。随着情绪加重,声音渐渐贯穿过来,整个房间里回荡着“你自己说说看”、“你自己说说看”、“你的行为有多恶劣”。
一直等到半个小时过去,那位语文老师整理完东西,临走前经过章悦桌边:“还没忙完呀,我先下班了。”
“啊。孙老师再见。”
“钟弛演讲比赛得了第一啊。”这句是对女生说的,随即感叹一声,“你看看,好学生和差学生,真的不能比。”
“好学生还翘课哎。”等门关上后章悦说。
“教室里太冷了,这里有空调。”钟弛咬着笔杆,眼睛没有离开作业。
“真是太乱来了——”
钟弛坐在隔壁的办公桌上,章悦开着电脑写总结。彼此各忙各的事,声音随之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天花板传来扑扑声,两人抬起头发现或许被暖气也可能是被光吸引来一只不知名的飞虫。却是庞大的身体,撞着灯管响个不停。
章悦往女生那边看一眼,好像很自然的动作,钟弛用书本捂着胸前,随后才回过头来,咽了喉咙说:“……怎么进来的?”
章悦也不清楚,随后找到角落有扇窗没有关严。他索性把窗又推大了点:“只有等它再飞走了。”
钟弛却不能安心,眼睛一直追随着,然而十分钟过去,屋里冷了许多,黑影依然在几支开着的灯管中间扑来撞去。
、“要不要关一下灯?……”她建议着,“没有光源的话应该就会飞走了吧。”
“你不怕黑啊?”章悦问。
“一会会吧,没什么关系的。”
章悦站起身,两排灯管渐次熄灭了。
“呜啊,”钟弛喊一声,“停到电脑上去了!”
章悦赶回来,果然屏幕上多出了一块黑影,正绕着四框缓慢地爬。没有多想,他走去按掉了显示器的电源。
彻彻底底的一片漆黑了。
彻彻底底的漆黑显得非常庞大。秒针走完“滴”,也仿佛过去许久才传来了后半的“答”。滴,答。滴,答。滴,答。
章悦听见飞虫震翅的声音终于消失。另一个声音却响起来。
黑暗中紧贴着自己的。像鱼鳞四周的海水中送来一根浮草。
[十二]
“……章老师?……”
[十三]
像在非常非常深,非常非常模糊的地方,原来线头并没有剪断。
[十四]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和惩罚措施,但学校里几乎没有老师吸烟,章悦偶尔撞见过一次体育老师,对方也是在学校外的书摊旁点着一支,并且一见到章悦就很尴尬地把烟头掐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很早前曾经习惯过,进入学校后也只是放了一盒在抽屉深处,并且居然也一直没有再碰。章悦先前以为自己没准就此戒了也很有可能。
但这次离开前他又折返回去,从抽屉里找到那盒香烟。连同旁边的打火机一起放进裤子口袋。一路出了校门。
刚刚走到马路对过,就很快抽出一支点燃了。风吹得火苗整个是斜的。同时还能听见衣领被吹得啪啪作响的声音。身体僵得像盖了个塑料外壳。一连抽了几口。
火星放出明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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